2021年，焦南峰在汉景帝阳陵博物院帝陵外藏坑旁（资料照片）。 受访者供图

八百里秦川孕育了十三个王朝，留下丰富的文物资源。这些资源中，帝王陵尤为引人瞩目。

有一位考古学家一生致力于秦汉帝陵的考古研究，迄今已四十余年，是陕西秦汉考古事业发展的亲历者和见证者，为揭秘秦汉时期的政治体制、历史沿革、都城规模、丧葬制度、文化礼仪等作出了突出贡献。他就是陕西省考古研究院考古学家焦南峰。

3月5日，记者在白鹿原考古基地见到焦南峰时，他正在研究西汉帝陵的考古资料。

扎根秦雍城，发现多处秦都遗存

陕西的秦汉考古工作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。数十年来，焦南峰等文物考古工作者坚持不懈，重点围绕秦雍城、秦都咸阳、秦始皇陵、汉长安城、西汉帝陵等遗存开展了大规模、长时段、密集型的调查、勘察和发掘，取得丰硕成果。

1982年，焦南峰从西北大学毕业后到陕西省考古研究所（现陕西省考古研究院）秦汉研究室工作，成为雍城考古队的一员。

雍城是春秋战国时期秦国的都城。秦在此置都长达294年，形成了“益国十二，开地千里”的诸侯霸业。

1976年，考古学家发现了秦公陵园。20世纪80年代中期，焦南峰与队员们一起，先后4次对凤翔县城南的三畤原进行大规模考古钻探，共发现秦公陵园14座，各种类型的大墓52座、中小型墓葬1200多座。发现的秦公一号大墓出土了3500多件文物标本，考古人员掌握了其墓葬形制及时代、墓主等信息。

经过数年奋战，考古队发现了雍城的城垣、朝寝、宗庙等重要遗存，发掘了宗庙、凌阴及铜器窖藏，取得了丰硕的田野考古成果。21世纪初，考古人员从宏观角度解决了雍城整体布局问题，掌握了该城址的基本形制和结构。

秦雍城的阶段性考古工作完成后，焦南峰进行几年的资料整理工作后，投入到西汉帝陵的考古中。

探秘汉阳陵，实证西汉帝陵形制

西汉时期，中国古代帝王陵寝制度发展到了一个新的、较为成熟完善的阶段。这一时期的帝陵具有“陵园独立化、陵区规模化、设施复杂化、功能完善化”的特点。

1995年，焦南峰第一次独立主持大型考古项目——汉景帝阳陵的考古工作。在对陵园南阙门的发掘中，队员们意外发现，这里曾经是三层的三出阙门，并由此揭示了西汉时期开始出现的阙门制度。

汉阳陵南阙门布局规整，左右对称，结构合理，规模宏大，保存较好，是中国目前考古发现最早的三出阙门。

“根据其价值的重要性，我们在这里修建了保护性设施，即现在的汉景帝阳陵博物院南阙门遗址保护展示厅。”焦南峰告诉记者。

南阙门发掘完毕时，恰逢西安市在汉阳陵东侧建设泾河工业园区。焦南峰带领考古队在建设前进行考古钻探，收获颇丰。大量汉代大型墓葬现身，有的墓葬周围发现壕沟。

焦南峰组织钻探工人顺着壕沟勘探。不久，近200座陪葬墓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。如此大规模陪葬墓园的发现，在西汉帝陵研究中尚属首次。进一步的考古钻探实证了西汉帝陵“亚”字形、坐西面东的形制，解决了西汉帝陵研究的关键问题。

不久后，汉阳陵东侧第13号外藏坑东端试掘开始，大量羊、猪、狗等陶制陪葬器物重见天日。

汉阳陵的考古发掘成果斐然，引起国内外学界高度关注，陕西省决定修建汉阳陵考古陈列馆。如何能更好地展示地下遗址？焦南峰偶然间得知斯洛文尼亚有一种特制玻璃，可以将文物和游客分隔在两个截然不同的温湿度环境中。他立刻学习这一先进技术，将其成功运用在博物馆设计中。

2006年3月，汉景帝阳陵博物院帝陵外藏坑保护展示厅落成，成为我国第一座全地下博物馆。

进驻白鹿原，确定汉文帝霸陵位置

2006年开始，焦南峰带领考古队在汉阳陵的基础上，对西汉帝陵进行调查勘探和有重点地发掘。2014年，考古队掌握了帝陵的规模、布局，为划定保护区打下坚实基础。

2006年，考古队勘探发现江村大墓及其周边外藏坑、石围界等。由此，距江村大墓800米的窦皇后陵与凤凰嘴、江村大墓的关系进入焦南峰等考古专家的学术视野，考古学界开启了对汉文帝霸陵具体位置的讨论。

2017年，焦南峰带领考古队开始对江村大墓外藏坑进行勘探发掘。随着勘探工作的进行，一个“亚”字形墓葬出现，四周发现了110多座外藏坑。

“在汉代，这是最高级别的墓葬形制。”焦南峰说，“大量的关键性证据证明，这就是霸陵。”

白鹿原江村大墓为汉文帝霸陵，而非凤凰嘴！2021年12月14日，国家文物局正式公布了这一考古成果，霸陵位置谜团终于真相大白。至此，西汉11座帝陵的名位问题得到完全解决，为中国古代帝王陵寝制度的深入研究奠定了基础。

“让祖国丰富的文化遗存能够清晰地展现在大众面前，是我最欣慰的事！”焦南峰说。

记者 赵茁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