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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亩花田种寸心 ——马翎诗集《半亩花田》读记

来源:榆林日报 时间:2025-03-29 08:54:01 编辑:李强 责编:王丹

马翎的诗歌风貌愈来愈好了。

这是一个迟到的感受。认识马翎这个小老乡有几个年头了,她曾几番说到早在米脂老二中时做过我的学生,那会儿应该十四五岁,却总又回想不起来。原先并不晓得她也写诗,只知道她在科研院校工作,留给人乐观、周到和干练的印象。塞上某次偶然的茶话,有朋友郑重提念其敏秀多才,自此开始留意和关注马翎发表在各种报刊及公众平台上的诗歌作品。

前不久,收到马翎的《半亩花田》诗集校订本,有幸阅览到她诗歌写作的整体成果,颇感欣喜。我看得慢且仔细,重点章什尚需反复揣摩,自然也通过微信与她交流过个中存留的一些瑕疵和修改意见。缘此,马翎几次流露过想请托我写写序类的东西,令我诚然惶恐。我自素无诗名,说短论长,显然无力且无益于就她的诗歌艺术给予精微地道的批评、确认以及助兴。但谈谈个人的阅读感受,无妨敲敲边鼓,捧个人场,倒是乐意为之的。

徜徉在马翎悉心经营的《半亩花田》里,满见花色斑斓,聆听百鸟欢唱,抬头看见好看的云,有风筝飘荡……春有桃之夭夭,冬有“落在我心上的雪”,昼闻画眉和风铃鸣唱,夜有“眨着眼睛的月光”。花溪潺潺,近丘小风车在转动,远旷一只为爱守望的小鹿在稻穗旁等候。陌上斜晖,旖旎从风。正所谓“常觅春归不知处,花田此地得逢君”。

诗集《半亩花田》浑然散发着和暖、灵泛、自洽而又梦幻的气息和光芒,语盈如流,感情丽富,那些关于时光、故乡、亲情、春天、悲欢、月亮、雪花、爱情以及直觉的梦呓,以水到渠成般的从容,自然而舒展地将女性的感性、思致、婉约一起大大方方地播种在纸上。这无疑是她环顾内心世界,在灵魂的田园里耕耘的诗意收成。

在《后记》中马翎写道:“我知道自己捕捉不了闪电,那就捕捉生活的小浪花、小确幸、小阳光,把内心固有的纯真善良,淬炼成幸福的容器。”

在这本诗集里,写春天当然是重头戏。哪怕涉及其他主题,照例离不开春风、春水、春花、春声、春愁、春日融融、春歌缠绵……

“万物都有一份/不请自来的馈赠/生命再次鲜活”(《三月的风》)。

“那些伸在半空的寂寞/被春风叫醒”(《春在枝头》)。

“穿过走廊/每次都能在摇曳的风铃上/找到春风”(《风铃》)。

“春风酝酿着情绪/藏不住的心事/绯红在枝头”(《撞怀春天》)。

“从胭脂万点的花苞里/走出一个个白雪公主/蜜蜂在你米黄色的心头打坐”(《海红花开》)。

马翎的笔下无不渗透和洋溢着对春的冀盼和流连,以及春的亲情、春的希望,更有春的爱情。春天无疑成为《半亩花田》中马翎尤为痴迷的一个丰富意象。单从审美的角度讲,春天万物生发,熏风轻拂,悦色可人,风姿绰约,极具女性的阴柔曼妙之美,令人感受到细碎春光里温柔的、充满情趣的、蓬勃的生命活力。诗句都蕴含着自然而亲切、脱颖而出的美感和意味,也突显着人性的激情、畅想和大爱的主题。

“飘过来的雨,全是你的语言/那走近的心跳/淋湿了期待,淋湿了甜蜜”(《站在有雨的巷口》)。

“让所有热爱变成一粒种子/种在大地上,种在自己的心田里/种在人生的四季里/在耕耘浇灌中芬芳岁月 收获喜悦”(《在明媚的春天与你相遇》)。

“我常常仰望星空/看着月亮弯了又圆,圆了又弯//我羡慕它的恬淡 优雅/羡慕到产生奇想/想攀上天梯,爬上去咬上一口”(《我爱着的月亮》)。

马翎以其敏感与偏爱,以其蝶沾花粉式细腻的感知力、精巧的构思力、富有律动的音乐感和灵活多变的表现手法,一面继承托物寄情的传统,一面似于陕北民歌的比兴中汲取养分,总先言他物,以引发所咏之辞。但又不囿于其中,每每“窥意象而运斤”,物象与意象幽然神合,浪漫的自然世界和诗人内心互为观照,呈现出一派明亮纯粹的生命气象。

在《穿过长长的隧道》这首诗里如是写道:“点滴飘落的/也不只是春雨//就让那绵长的幽思/只活在我清瘦的诗里。”

“仰望你时/天空一片湛蓝/追逐你时,白云朵朵虚幻/说到爱情/忽然吹来一阵风”(《一串比喻》)。

“我需要的词很少/在另一个人的发根上/就能找到/那里的雪下得最认真”(《关于雪花》)。

每一个诗人的眼里,都葆有一个与他人不尽一样的世界,而要想把自我认知的视野形象化、意象化地用以构建诗歌,从而达到有别于他人的、陌生化表达的目的,不但需要诗人具有独特新颖的思维模式、叙述模式、语言运用和情感表抒,更需要诗人秉有诚挚、睿智、从容、创新的心裁和笔法,以及那种摄人心魄的情怀。

“曾以为天很蓝/长着翅膀的云彩就是幸福的//曾以为开满栀子花的山坡上/一定会有赏花人的笑声……如今,被生活的雨淋湿几次/已分辨不出虚幻与真实//真诚的人,总是被自己弄疼/含着笑,噙着两滴水/似上帝用下雨抒情”(《曾以为》)。

诗集《半亩花田》中不少诗作以形写神,笼虚嵌实,倚情入心,沉浸着浓烈率直的感情色彩,语言运用上因清丽而别有意趣,情调因浪漫而令人神往,既丰富了诗的纹理与层次,又不仅仅止步在一些一折一扣、隐喻映射的结构中。

在《半亩花田》这首诗里,诗人萦情至意地揭秘了自己的花田情愫:“整理半亩花田/在心灵的一角播下花香与欢喜/埋葬经年的隐忍与伤痛//古琴里有《兰香涧》的悠然/指引我枕一朵白云/邂逅隐藏在世俗里的灵魂//一枚绿叶上写诗/安稳于日子里的小欢喜/诗意就在月光下氤氲开来。”

其实,更为确切地说,马翎是一位寸心悠悠、充满理想、具有几分古典情怀的诗人,她特别专注于将生活细节诗意化,始终坚守诗人的初心,用纯净和善的笔触书写诗歌。她的田园梦想既不同于陶渊明“乐日安命”的消极隐逸,又不同于范成大“忽见小桃红似锦,却疑侬是武陵人”的风俗写意,更有别于罗伯特·弗罗斯特口语写实、一味乐观的诙谐和幽默感。

诗人大解曾言:“女性诗歌,大多数是个人的心灵史。”

诚然,《半亩花田》最显著的特点就是作者所抒写的更接近属于她自己的一般生活、心灵发现、情感眷怀和生命觉悟,因之《半亩花田》的题材涉猎和风格朝向,完全有悖于某种技术性、使命化的写作。“半亩花田”一面或许是抽象意义上的说法,而另一面更有可能的是关联到具体的、作为“地主”的马翎,她的语言和心灵凝结的果实抵达心的归宿。

马翎在为自己的现实与心灵栖居找到妥帖的融合点之余,走进诗歌现场,遵信诗歌秩序,放飞自己的心灵与渴求,力图打通物象与心灵的界限,让那些缱绻的花草在理想的田园里长出各自的瑰丽和眺望的姿势。很大程度上,马翎依赖于自己的感官和直觉所引荐的词语想象,这种通过指解词语的镜像,对世间物象的着意塑造、编织和描述提供了或许最为关键的叙事动力。如是,自然朴质、敏感幽微、简约唯美,构成了马翎诗歌基本的语言面貌和美学脾性。

毕竟诗歌天然就是不同经验、不同物象、不同感受、不同语言的碰撞和融合。无论迷糊或清醒,无论深重或轻浅,无论含蓄或洋溢,诗歌所立所现均为习焉不察、熟视无睹的对岸。作为老乡和同道,借此我还是遵循如上诗学本质,愿与马翎同省共勉。诗歌写作最后的旨归,终究是捍卫生活。我们依旧相信,诗歌之光、诗歌长吟将一直指引我们的心灵徜徉在伊甸园里,伫立在生命的垴畔上,放飞无限的爱意和梦想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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