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冬已至，寒霜降临。阶前霜霰侵，寒林木叶黄。天地间多了分沉寂，少了分喧嚣。推开大门，走到院外。花坛里的草坪白衫白冠，凛然发亮。几朵残菊傲立枝头。路两旁的松柏，翠绿的叶子上缀满了毛茸茸的霜花，在晨曦里泛着银色的光辉。

挎着篮子来到菜地，霜打的茄子，紫色的表皮上泛起了褶皱，不过口感比之前要好上几分。霜打的雪里蕻，颜色愈发碧绿。摘上一些，用盐腌渍一下，配上肉丝炒着吃，也有一番格调。霜打后的白萝卜更是清甜多汁，脆嫩爽口，和大骨头一起炖堪称冬日至味。

沿着田埂往南边走上一段，便来到村头的大蒜种植地。大蒜都已长到十余厘米高了，那细长的绿叶上，凝结了一层白色的冰晶，摸起来有些颗粒感，不过我不敢用力揉捏，怕把其弄坏。

不知不觉日头升高了些，天也暖和了点。麻雀们都飞出了窝，它们一点不害怕带霜的枝头会让其不小心滑倒、掉落。它们争抢着枝头，你上我下，还不肯好好打个商量，愣是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。

曾以为“霜落千林凋翠色”，曾以为“霜凝败草荒阡陌”，曾以为“霜染枝头花已尽”，哪知霜染初冬，亦有流转从容。

吃完午饭，陪着孩子，摘下被寒霜染红的枫叶、染黄的银杏叶、染白的芦苇。按照自己的意愿，随意地在纸上画着、贴着。洁白的纸上，拼贴出了呵护着玫瑰的小王子、穿着长裙跳舞的公主、开着屏的漂亮孔雀。孩子高兴地拿着树叶拼贴画满屋子跑。

陪着爱人，沏上一壶好茶，聊着凝结在寒霜里的童年。“鸡声茅店月，人迹板桥霜。”诗句里的霜色，恰是我们“80后”的生活写照。那时的我们，在鸡鸣声里起床，又独自骑自行车去学校。初冬开始，地面上总是覆盖着一层白霜。有时淘气，非得在同一处来回骑几下，直到下了霜的地面留下几道清晰的痕迹才肯离开。车行到桥上，还要腾出一只手，去摸一下木质栏杆上的白霜。

傍晚时分，闲来无事了，独倚轩窗，看别人家院子里溢出的生机：墙角的几丛寒梅、水井旁的冬青、窗台上的蟹爪兰。站累了，就拿上一本爱看的诗集，躺在摇椅上闲读。这份潇洒自在，是其他时节不可比的。

霜染初冬，在风卷枯枝、寒意萧条外，却潜藏着生活的滋味：孩子指尖的童趣、与爱人品茗的温馨、摇椅上闲读的惬意等等。这些都是平凡日子里流淌出的诗意与安然。这份余味，都在初冬的霜色里沉淀下来，让岁月变得温柔可亲。

作者 吴婷芳